北京路寬人少,古老的建築有很多,這些都給梁家輝留下很深的印象,更令他記憶猶新的是每天都要去打卡進入的故宮。回想當時,他的眼中依舊洋溢着興奮感,“我是‘老北京’了,是香港演員北上第一人,改革開放之前,問我最想去哪裏看看,故宮我都看了,還會想看哪裏呢?” 當時的梁家輝以爲自己只是來做李翰祥的隨從和助手,看完《火燒圓明園》的劇本後,李翰祥突然通知他剃頭。“那個時候我才知道原來是要做演員,那剃頭後就演了皇帝唄。” 梁家輝這一演並不輕鬆,不管當天有沒有他的戲份,他都會待在劇組裏,因爲他是個非常好的幫工,“全組的燈光、攝影、茶水、場務、清點道具,每一個工種都有我擔當的部分。還要抄劇本,因爲那時沒有人看懂李翰祥導演的字,所以我每天凌晨四點半起牀去他的房間,開始抄寫他昨晚寫的草稿,最後連製片的工作也做了。”想到這裏,梁家輝調皮地說,“對了,我還得敲門,叫演員起牀,因爲我是最早起牀的那個人。” 潦倒遇知音 患難見真情,太太助他走出困境 梁家輝回憶,他覺得北京拍戲整個拍攝過程充滿新鮮,每日在金水橋邊看升旗,從正門進去拍戲,“日出時的故宮、傍晚的故宮、幾乎每一個角落我都走過。有次在太和殿拍戲,我穿着戲裏的龍袍走到城樓上,就覺得自己很幸福,現實中,哪個皇帝會跑到城樓上看故宮的夜景呢?”從那個時候開始,梁家輝覺得自己才真正地、正式地踏入了電影世界,“那時多年輕啊,對整個世界都是好奇,第一次回國就在故宮到處看,你會覺得辛苦嗎?” 因爲電影是赴內地拍攝,當時引起了中國臺灣“文化局”的不滿,他們讓梁家輝寫“悔過書”,否則就要將其封殺。梁家輝內心不認同,拒絕了這個要求。隨後,他不僅失去了臺灣市場,全香港都沒有人敢找他拍戲。整個1985年,梁家輝沒有一份片約,迫於生計壓力,他轉行做地攤小販,賣自己設計的工藝品,“當時,在銅鑼灣擺攤確實是流動小販,也是非法的。維多利亞公園是我們的避難所,進入這個範圍他們(警察)就不會抓你,薄有名氣時賣東西銷路還不錯,常有路人說,你長得像那個啥‘影帝’?我說,我就是他,請來參觀一下,看一下。” 1988年,梁家輝和他一生中最重要、也是相伴一生的伴侶江嘉年結婚。那時江嘉年是一位香港電臺製作人,卻對正處在人生灰暗時期、窮愁潦倒的梁家輝一見鍾情,看到這樣一位近乎天才的演員遭遇不公,她親自打電話邀請梁家輝錄製廣播劇。無論在精神上還是經濟上都給梁家輝提供了極大的支持,在梁家輝眼中,“這個香港唯一敢給我工作的女人真夠大膽,這也是一生值得珍惜的女人。” 婚後的梁家輝在好友徐克、周潤發等人的斡旋下,臺灣“文化局”解除了對他的“封殺令”。 1992年的《情人》令全世界都認識了這位俊眼修眉的亞洲男子,梁家輝形神兼備地還原了原著形象,“他就在那兒,遠遠地坐在車後,那隱隱約約可見的身影,紋絲不動,心如粉碎”。影片打破法國電影兩年來的票房紀錄,他也成功躋身國際影壇。 笑談半退休 思維越來越年輕,打算去教書 提起梁家輝的演技,陳可辛很佩服,“他沒有接受過專業的演技訓練,但是他非常懂得使用方法去演戲,每次開戲之前都要聊天很久,他也會對角色裏面的出發點、動機質疑很久。” 1998年拍《黑金》時,梁家輝爲了詮釋出幫派大哥周朝先性格的複雜,他爲這個角色寫了近十萬字小傳,既演繹出“我話講完,誰贊成,誰反對?”的囂張霸氣,又用一場真情流露的哭戲征服影迷和影評人。 千禧年來,梁家輝的每次出鏡不是拿獎就是被提名,以至於業內開玩笑說他是在霸樁,“最近幾屆,表演獎不是姓樑,就是叫家輝”。 2005年因爲在《黑社會》飾演飛揚跋扈的“大D哥”令他第三次問鼎香港金像獎影帝桂冠,他在化妝間得知獲獎並發表感想後,高興得手舞足蹈在地板上打滾,絲毫不介意被鏡頭直播。 2009年的《十月圍城》後,梁家輝開始進入半退休的狀態。談到將來的人生方向,他很想去教書,這是從小的志願,也是想爲電影做的事情,“電影是文化產業,代表你的國家的文化,一個國家要求人對待電影把它當做文化,那就是需要教育,我希望有打動觀衆的角色和好的電影,把它們介紹給觀衆,不像以前被逼着拍(梁家輝曾被黑社會綁架、威脅拍戲)、被蒙着拍、什麼都不想就去拍,我希望把自己對電影和表演的認知傳達給下一代電影工作者。” 前不久,梁家輝和劉嘉玲、吳磊一起拍戲,每每被問到“老、中、青”的配方感受如何,他嚴肅地糾正提問,說他們應該是“中、青、少”的組合,“去年聯合國教科文組織和世界衛生組織已經定性,現在60纔是中年。”“那是你潮一點還是吳磊潮一點?”“我覺得應該是我,因爲吳磊現在是邁向成熟的階段,他成年了,人生也會慢慢踏入比較成熟的階段。反觀我,我在走回頭路了,思維上,行動上似乎越來越年輕了,可能我真的到了90歲的時候,我會變成一個8歲小孩。” 倒帶40年 1 改革開放後,哪部文藝作品對你影響很大? 梁家輝:我主演的《火燒圓明園》。因爲這雖然是部歷史片,但是它讓我重新審視了我們中國從清末一直到現在的歷史。讓我見證了整個中國的變化,讓我的歷史觀走進了一個比較新的境界。這是對我思維影響最大,更爲重要的是,它也是我踏入電影圈的第一部作品。 2 當時接觸到新的文化和思潮時,你有偶像(崇拜的人)嗎?是誰,爲什麼? 梁家輝:沒有,因爲那個時候對電影的瞭解不是很深,尤其是國內有什麼演員也不知道,所以還沒什麼特定的偶像。如果非要選個偶像的話,我想還是李翰祥導演,他是第一個把我拉進電影世界的人,我對他的感恩是不能用言語來形容的。 3 對於當時自己所從事的工作或作品,你周圍的人有什麼樣的評價? 梁家輝:我媽媽認爲電影娛樂圈是個大染缸,其他的人也沒有特別的評價。因爲我媽媽對我這個工作的評價,我很努力地在迴應她,這麼多年,不管是在媽媽面前,還是周圍人面前,我證明了這個圈子不是你們想象的那樣。你要說是染缸的話,每一個圈子可能都是染缸。 4 還記得改革開放後,買的第一件以前想買而買不到東西是什麼嗎? 梁家輝:一雙火炬牌的皮靴,在友誼商店買的;另外還有一套(那時候叫)解放裝,藍色的服裝、四個口袋,價錢不貴,還是用外匯買的。 5 這四十年來,你有想過學習外語嗎?行動了嗎?效果如何? 梁家輝:很多外語我都想去學,但連自己國家的語言都說不好的話,你別妄想去說別的國家語言。所以到目前爲止,我都要求自己非常努力地去講非常標準的普通話,(記者:你的普通話比你的好友張家輝“渣渣輝”的普通話好太多)是嗎?哈哈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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